9月初《解放》在国家大剧院演出,第一场,我应一家媒体邀请去看的,为此,我推掉了去南方的一个采访。结果文章出来,编辑很喜欢,在编辑部放了一周后,由于国家大剧院经理反对发表,而文章没有问世。我把文章给了北京一家青年报,报社的朋友说,我们刚发了一位领导授意的赞颂《解放》的稿子,再发批评的不合适。
时间过了长了,也就把这个评论忘记了。今天早上上网,获悉山西省拿《解放》竞选国家舞台精品工程,说这个戏是今年山西的“好戏”。真的成了天下笑谈了!
于是,翻出旧文章,谈谈我对《解放》的看法。
《看秧歌》是一个太谷秧歌小戏,张继刚利用了其原始民歌,但是不顾历史的真实性,在《解放》第一场,用数百只小脚在舞台上乱忸怩。
《看秧歌》产生与20世纪30年代,看秧歌的主角都不是小脚女人,而是大脚女人。唱词中说“老婆子坐的不拉子”。就是说,看秧歌的小脚女人们,都是坐车去的,不是像《解放》那样跑着去的。跑着的人都是大脚。
张继刚严重缺乏对历史的尊重,对民间的尊重,《解放》一定是笑话,而非精品!
二〇〇九年十月十六日星期五9:09:07
《解放》≈角刀牛方文
(山西说唱剧《解放》,2009年9月1日至7日在北京国家大剧院演出。)

图片1

图片2

图片3

图片4
“葛木栓,葛木栓……”,我刚工作分配到一个学校,在班里点却引来哄堂大笑。原来,那个学生叫“葛林全”,他把“林”字写得过散了,误导了我。此后,同学们很把他叫了一阵“葛木栓”。
解放”怎么写?我觉得张继钢还是未下到工夫。甚至比葛林全写得更散,几乎让我读成“角刀牛方文”。既然这样,我就分解着读读试试。
“角”,应该是这个说唱剧的“触角”,是主题,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在国庆60年这个大背景下来看这个戏,是最触动人心的那个时代意义。可惜作品用“小脚”来挠现代观众的审美痒痒,挠的不是时候。女性解放与全国解放,不是一个概念,故意混淆这个概念是对20世纪中国的误解。“解放”作为历史概念,指的是1949年推翻国民党统治。比1949年更早的时候,小脚的问题已经解决了。故事发生在太行山脚下、汾河边上,这是我熟悉的地方。真正的小脚女应该90岁了,80岁的人都没赶上裹脚时代。所以把小脚放在这个时候挠,中间三十年的历史被忽略和遗忘了。这不是编导缺乏常识,是编导故意想玩个花样,结果经他们一玩,20世纪的中国只剩下70年了。
“刀”,是编导最能够换取观众掌声的看家本领,在《解放》当然就是舞蹈了。舞蹈部分是博得掌声最多的环节。但编导采用人海战术,这是春晚或者奥运团体操的惯常手法。而双人舞的部分,可能演员个人技术也有局限,但是作为舞蹈大家的张继钢,确实也缺乏编双人舞的功力。看成熟的舞剧,独舞、双人舞、三人舞、四人舞、群舞,衔接很漂亮。但在《解放》这里,双人舞很业余,群舞成了团体操。作为舞蹈家,单独用舞蹈讲不清故事,所以拉了“说书人”来。这样我们就能理解张继钢,说《解放》是舞剧,他自己也接受不了,所以说这是“说唱剧”。
“说唱剧”,那“说”和“唱”就是重点。我先说“唱”,这是《解放》之所以敢于支撑起来的根本所在。也就是《解放》“牛”的部分。《解放》“牛”什么?“牛”的是有那么好的山西民歌、山西戏曲。遗憾的是,作为一个新作品,使用民间艺术的时候,太过简单。把最现成的拿来就用。“牛”固然“牛”,但是和故事基本不在一起。为什么不能在原有旋律的基础上,重新填词以更符合剧情需要?音乐部分,把《土地还家》和《桃花红杏花白》两首左权民歌拿来反复使用,不仅毫无创造,而且有抄袭的嫌疑。
“方”,当然是地方,是山西。我特别渴望“说”的部分用的是山西民间曲艺。“琴书”、“鼓书”,山西分布很多。可惜,《解放》是普通话说书,哪里有一点地方特色?并且感觉说书人是:没什么想说却要“硬”说。而说的事情,毫无真情。“亮亮”和“小小”两个最重要的形象,是符号,是“男”和“女”,而不是“人”。看完全剧,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“爱”,有什么样的“爱情”。这样简单化的“男”“女”符号,怎么感动观众?
演出单位是“山西戏剧职业学院”,是个“文”化教育单位。学校给教师学生创造更多的实践机会固然是好事,但是切不可好大喜功,满足于“大型演出”。北京的团体要到“金色大厅”,地方团体要到“国家大剧院”。这样的风气并不值得倡导。如果要实践,带领学生,扎扎实实到民间艺术团体中去,传承好本土文化,也便于更多学生将来就业。而花精力打造《解放》,学生真正获得的收益并不多,而且还可能用不好的东西误导了学生。
每个环节都不够纯粹,而整体也略有一盘散沙感觉的《解放》首演了,却获得一片欢呼。许多观众是真喜欢,不远千里,从山西来看演出,真的很让人欣慰。中国音乐学院的一位研究民间音乐的朋友告诉我:“民歌唱的又专业又原生态,太好了!”
可见,我的感觉是错了的。那就算我没说。当年读“葛木栓”只能说明我认字能力差,大家哄笑我是应该的。
二〇〇九年九月二日星期三